題：“投喂”AI作畫，或成侵權作品？

作者 肖颯 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合伙人

近幾個月來，AI繪畫已經(jīng)呈現(xiàn)愈發(fā)火熱的趨勢，在各大社交平臺上隨處可見AI繪畫作品。其中不乏原圖與繪畫作品對比的版本，可以明顯發(fā)現(xiàn)，部分AI繪畫水平較高，能夠在基本保持原圖片構圖基礎上進行創(chuàng)作，得到一張精美的作品。在此基礎上，有的AI繪畫軟件甚至可以選擇繪畫風格，以模仿名人的畫風進行創(chuàng)作。而AI之所以能夠如此精確地模仿名人畫師的風格進行創(chuàng)作，在于其強大的自主學習能力，可以從程序設計者提供的圖片庫中不斷學習、總結、成長，最終完成對某一畫風的掌握，從而能夠以該種畫風進行創(chuàng)作。那么，問題便在于，此種通過不斷“投喂”AI以訓練其作畫能力的行為是否有法律風險呢？

【資料圖】

“投喂”AI的侵權風險

值得注意的是，經(jīng)過“投喂”訓練之后的AI所創(chuàng)作的畫作是否侵犯了其“投喂”對象的作品作者的著作權，其畫作是否又構成中國《著作權法》意義上的作品。

對于后者，筆者認為，一個基本結論是，如果該畫作完全符合《著作權法》第三條對作品的定義，即屬于文學、藝術和科學領域內(nèi)具有獨創(chuàng)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(xiàn)的智力成果，那么該作品即便是由AI創(chuàng)作，仍然可以被認定為《著作權法》意義上的作品。但對于前者，答案似乎并不明晰。

對此，筆者分析認為，一般情況下，該行為并不侵犯作為其“投喂”對象的作品作者的著作權。

一方面，部分用于“投喂”的著名作品，其作者所享有的著作權實際上已經(jīng)超過了中國《著作權法》第二十三條所規(guī)定的權利保護期。因此，一旦超過該權利保護期，即便使用該作品進行“投喂”而模仿其畫風進行作品創(chuàng)作，該行為也不會侵犯任何著作權，況且，大部分模仿作品，AI創(chuàng)作過程中都會對此類畫風的創(chuàng)作者予以明確，如梵高風、莫奈風等等，而欣賞該畫作的個人往往也能直接了解其風格的創(chuàng)作者，因而也保障了原作者的署名權，一般而言不涉及任何侵權行為。

而另一方面，即便用于“投喂”的著名作品，其作者的著作權仍受到完整的保護，但一般而言，AI創(chuàng)作也并不會侵犯其著作權。之所以如此，是因為著作權制度本身所保護的客體是具有獨創(chuàng)性的思想的表達。換言之，其重點保護的是表達而非思想本身，思想作為一種主觀的、未實際發(fā)生的事物并不在著作權制度的保護范圍之內(nèi)。而只有該種思想作為一種表達而客觀存在，且具備獨創(chuàng)性，才能夠作為著作權保護的對象而存在，此即著作權法中的“思想-表達二分法”。

因此，在著作權法的領域，表達不能抄襲，但思想?yún)s可借鑒。而實際上，一種畫風在某種意義上更接近于思想，而非是表達，在這個意義上，對于畫風的模仿，屬于對思想的借鑒，而非對表達的抄襲，因而不涉及對著作權的侵犯。舉例而言，同樣是以素描的方法去畫鳥，小張所創(chuàng)作的一幅飛翔的鳥的畫當然不同于小李所創(chuàng)作的一幅棲息于樹的鳥的畫，兩者同樣都在作品的范疇之中，但彼此之間并不存在侵權關系。

因此，基本能夠判斷，一般情況下AI創(chuàng)作并不會發(fā)生侵權行為。

如何保障“投喂”AI的合規(guī)性？

那么這是否意味著“投喂”AI任由其創(chuàng)作的行為完全不存在任何侵權風險？

答案自然是否定的。

事實上，是否侵權并不是一個能夠直接概括結論的事情，而需要對個案進行判斷。即便是單純地對畫風進行模仿歸納，并以此畫風進行創(chuàng)作的行為，仍然會因為具體作品的不同可能產(chǎn)生不同程度的侵權風險。換言之，如果AI在創(chuàng)作某一幅具體畫作的過程中使用了過多某作品中的元素，那么該畫作就可能被認定為侵權作品，從而存在侵權的可能性。此外，如果用戶所使用的作為模板的作品本身屬于侵權作品，那么AI基于該作品進行創(chuàng)作的作品，即便畫風改變，仍然可能構成侵權作品，從而也存在侵權的可能性。因此，必須明確的是，AI雖然能夠?qū)W習，但本身并不懂法律，更不懂得侵權的概念，任憑其自由發(fā)展是完全不可取的。

故而對于AI繪畫技術的創(chuàng)作者而言，為了避免可能的侵權責任，必須采取必要的措施以保障行為合法合規(guī)，具體而言可以從以下要點出發(fā)： 盡可能取得用于“投喂”AI作品的相關授權；設置相關審核機制，對明顯侵權的作品進行事后篩查；建立相關聯(lián)系渠道，便于權利人行使權利；要求上傳作品作為參照的用戶保證其具有該作品的授權。

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，越來越多超乎想象的事物正在出現(xiàn)，我們難以預測其未來的走向是好是壞，但合法合規(guī)運作始終是應該堅守的底線，唯有如此，才能定分止爭，促進平穩(wěn)發(fā)展。(中新經(jīng)緯APP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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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：張芷菡